——德國英泰破產源于工程腐敗

勃蘭登堡國際機場候機大廳依然在改建

　　本報駐德國記者  顧 鋼

　　位于柏林舍內費爾德的勃蘭登堡國際機場幾經周折無法竣工，這個2006年9月動工的項目原本計劃2012年6月竣工運營，之后因種種問題，竣工日期6次推遲，最新的竣工日期設定在2017年下半年。然而，參與建設的德國英泰建筑公司（Imtech）近日申請破產，使新機場2017年竣工開通可能再次成為泡影。

　　德國英泰負責承建新機場的電氣、通風、裝修等輔助工程。該公司在最近兩年虧損2.9億歐元，從今年7月起就無法給員工正常發放工資，公司股價在8月5日一天之內下跌29%，公司被迫申請破產。機場建設委員會正在評估英泰破產可能對項目竣工帶來的影響，預計整個破產程序至少需要2個月，而新公司接手重新組織施工，可能還要對原計劃推倒重來。更要命的是，英泰正面臨漢堡、慕尼黑和諾伊魯平3個地方檢察院的調查，公司涉嫌有意通過停工、怠工、偽造財務報表等做法，獲取更多建設費用。諾伊魯平檢察院檢察長溫特稱，這是一起典型的“釣魚工程”。

　　英泰集團是國際建設裝修行業龍頭企業，在全球擁有23000員工，2014年總營業額40億歐元，集團總部在荷蘭豪達。它曾是荷蘭最佳企業之一，2012年獲得荷蘭女王授予的榮譽，將企業改名為皇家英泰。柏林新機場建設當初選擇英泰也是考慮到其名望，然而沒有想到其子公司德國英泰卻是如此給皇家英泰丟臉。溫特檢察長說：“許多人可能不相信德國也能發生這樣的事，用一個裝錢信封就能搞定一個停車場、一條高速公路，而現實就是這樣。”

　　柏林新機場最初的建設預算是10億歐元，經過6次周折，現在費用已將近60億歐元。這項造價不斷翻新的“釣魚工程”已成為笑柄，公眾和媒體都在追問其中貓膩。最新的調查披露，英泰早已把新機場建設當成公司的搖錢樹，承接項目后不斷制造問題，僅派少部分工人干活，或時不時地停工，要挾發包方追加費用。這樣的錢真是來得容易，英泰僅建設一個機場高速道路附屬停車場就獲得6500萬歐元。

　　這些年，德國英泰在承接大工程方面嘗到了很多甜頭，其承接的德國情報局新大樓工程竣工期推遲了4年，工程造價至少增加6億歐元；杜塞爾多夫大學醫學院手術中心大樓竣工期推遲了5年，費用增加了8000萬歐元；比勒菲爾德專科學校的新校園建設竣工期推遲了2年，費用增加了1億歐元。雖然工程竣工期推遲有各種原因，不能完全歸咎于英泰，但顯然英泰是獲益方，連英泰內部員工也承認，“用停工掙錢是英泰的法寶”。

　　通常一個工程的發包方對工期都有嚴格要求，為了規范工程質量和進程，發包方不會一次性付清工程款，也不允許隨便增加費用。但貪心的承包商有各種對付辦法，最簡單的就是工程進行過程中，編造各種理由要求提前支付和增加工程預算，否則就以拖延工期或停工相威脅。承包方很清楚，對于大型公共項目有一個“面子”問題，發包方在工期方面會受到各方的壓力，而這些項目通常資金比較充裕，監管又難以到位，于是承包商毫無廉恥地利用了發包方的弱點進行獲利。

　　獲益的不僅是承包商，還包括施工的工人，有了工程，工人三五年內不愁沒活干，不僅不會失業，而且可以“三天打魚兩天曬網”地干活。獲益的還有與工程相關的律師、工程稅務、工程設計師、質檢師，甚至發包方本身，因為這是其權力尋租的絕佳機會。這是一條完整的腐敗鏈條，所謂有工程就有腐敗，在德國也不例外。

　　英泰的事在德國絕不是個案，在德國的高速公路上經常看到奇怪現象，數公里的路段一半用欄桿圍著要維修，汽車只好三股道并作兩股道緩慢行駛。但是施工現場一個人也沒有，或只有三三兩兩幾個人在不緊不慢地干活。一個月前是這樣，再過一個月還是這樣，有的路段幾年下來還是這樣。駕車人怨聲載道，施工方卻一點不急。承包方就希望公眾的怨言聲再大點，地方政府和發包方就會感到壓力，然后增加工程費用。